第五十五章-《未得灿烂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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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阿姨。”

    宋忆南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,贺平意红着眼睛开口,一只手将药瓶攥得很紧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推开天台的门,便能看到沙发之上露出的那颗脑袋,毛茸茸的。贺平意猜,荆璨应该是自从回来以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,等着他。这非常符合荆璨的性格,懂事,听话,就算是生气了、伤心了,也不吵不闹的。贺平意忽然想到那天在便利店,明明荆璨有理由朝他发火,可当自己去拽他时,他还只是僵在那里不动,都没有将自己甩开。他总是这样,把什么都憋在心里,谁都不说,也从来不会朝谁露出尖锐的刺。

    贺平意缓缓走近荆璨,荆璨似是没有注意到他,仍旧将头深深埋着。

    刚刚在学校时贺平意便看到荆璨受了伤,只是当时的情况混乱,使得他甚至忘了问一句,“疼不疼”。贺平意扶着沙发蹲下,这才将荆璨腿上、胳膊上几处触目惊心的伤看得更加真切。还没到盛夏,荆璨却只穿了一条短裤,上衣倒是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,只不过,不知是布料太薄还是地面过于粗糙,他的袖子上擦出了一个大洞,看上去狼狈又可怜。

    贺平意眼睛看着,心里疼得不行。

    “怎么摔跤了?”他伸手,将荆璨一只胳膊拉开,露出腿上最严重的的那处伤口,“擦个药。”

    荆璨这次没有拒绝,他顺从地将手臂展开,任由贺平意动作,甚至还主动转了转胳膊,让贺平意可以更方便地上药。贺平意早就知道了他不是个怕疼的人,无论是当初在攀岩壁上擦破了脚踝,还是现在碘酒被涂到伤口上,荆璨的眉头都不曾皱一下。

    明明长了一副怕疼的样子,他却好像比谁都能忍。

    腿上有两处严重的伤口已经混进了细细的砂子,贺平意小心地用棉签帮荆璨清理,一下下,慢慢将那些已经沾了血肉的脏东西从伤口处剥离。

    荆璨一直看着那些被碾出的细沙,在贺平意终于处理完这处伤口后,荆璨的手指抽动几下,引得贺平意抬头看向他。

    “疼了?”

    一直低垂的视线终于扬了起来,在沉默下,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通过眼睛宣泄。贺平意很多时候都觉得,荆璨的眼睛像是会说话,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,都能深刻地烙印进他的心里。

    “贺平意,”荆璨没有回答贺平意的问题,而是用已经带了哑的声音问他,“你见过新年吗?”

    贺平意没说话,荆璨固执地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新年是假的……对吗?”

    最后那两个字被轻轻抛了出来,一直窝在眼眶里的泪水也终于在轻声的疑问中滚落。荆璨的眼里忽然盖上了厚厚的一池水,池水透亮得动人,底下却尽是绝望。他像是在问贺平意,又像是在祈求——祈求贺平意能够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,祈求他的新年是真的存在的。

    贺平意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,嗓子却始终发不出来声音。他不忍心看荆璨的表情,却又不允许自己挪开眼睛,便只能陪着荆璨痛苦。他将药瓶放在一边,然后将荆璨的手攥紧自己的手心里。

    明明是这么暖和的天气,手心里的手却还是冰凉的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对狗毛过敏,”荆璨的声音很小,话说得很碎,好像每说几个字,就要深深吸一口气,才能支撑自己说下去,“你早就知道了,所以……你才撒谎,所以你才解释不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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