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南方夏天的双抢,从来都是最繁忙的时候,流贼那边也没敢顶着大热天骚扰,双方都安心组织生产。 六月初,沈树人先找来几个知县,还有本地的一些豪绅,让他们指认蕲州、黄梅等地那些成片抛荒田地中、有哪些是地主逃亡而空下来的。 赵云帆和本地豪绅们见同知大人只是挑软柿子捏,倒也很配合。把那些因为户主逃去对岸江西而抛荒的田庄都指认了出来。 沈树人立刻分拨了几百个从苏州带来的沈家佃农,以及几千新组织起来的无地农民,在这些地皮上抢种土豆、红薯和玉米。 部分低洼地带就种点水稻,实在是淤泥沼泽地形地就组织种芋头、莲藕。 后世湖北地区本来就是莲藕的重要产区,因为这儿小湖洼地沼泽特别多。后世黄冈的巴水莲藕跟武昌的莲藕,都是很有名的。 芋头则算是湖北人种得比较少的湿地作物,但在苏州、崇明一带很多,沈树人带来的苏州佃农都会种芋头,可以手把手教本地农民。 沈树人按照自己心腹佃农一户、带领本地农民五到十户的比例,组织起生产。本地百姓虽然不愿意被人管,但听说同知老爷带来的人会教他们种这些没见过作物的技术,也都很积极学习,没有闹事。 不过,农民们乐见其成,不代表没有其他方面的阻力。 沈树人组织起生产后,赵云帆就提醒他:“大人,不知你想过没有。这些田地因为故主逃难而暂时抛荒,您来之前那些失地农民不敢乱种,必然是有道理的。 只因占有这些田地的豪绅,很多势力都不局限于一乡一县。这黄州地界一贯以来形势复杂,倚靠英霍山区,又是三省交界。很多豪绅在江西户口、南直隶安庆池州都有庄园、故旧势力。 现在他们看刘希尧猖獗,怕江北之地都不安全,才逃去湖口、池州。他们是笃定了流贼没有可以渡过长江的水师,南岸武昌那边又有左良玉,所以觉得到了江南就安全了。 如果得知在黄州的田地被人随便分给贫民耕种,将来秋收时他们回来闹事、纠纷分润不匀,又该如何处置?那些势力横跨数省的望族,您可得罪不起呐。” 赵云帆说这番话时,是真心为沈树人好。他在本地当官多年,知道那些战时避贼的豪门望族,到了秋收之后肯定是回来看看的,因为去年就这样。 黄州地处大别山区,一旦到了冬天,陆路就更难走了,所以不用担心流贼冬天会翻山来袭。只要秋天没被流贼侵扰的县乡,冬天就绝对是完全的。 那些豪绅就能回乡看看有没有人偷种自己抛荒的田地,如果有就要仗着势力狮子大开口收租。 去年初冬,赵云帆就亲自经历过几个案子,一些偷种抛荒田地的贫民,被还乡团的豪绅逮来打官司,因为不是事先签订好租佃契约,所以豪绅几乎想开多大口就开多大口,要分收成的四分之三,贫农也无力抵抗。 而如果是提前签订佃契,那最多也就是“倒四六”,地主拿六成,农民拿四成,不可能黑到七成五的。 当时的黄州知府还支持了豪绅们的这一系列案子诉求,这才导致今年再出现“开春后豪绅们逃避战乱去江西,田地抛荒,贫民却再也不敢来偷种”,因为贫民们吃了一次亏,知道偷种到冬天时会被还乡团清算,到时候还不如老老实实种手续齐全的有主田地呢。 沈树人听完赵云帆转述的这一系列案子之后,不由拍案怒骂:“真是荒唐!就算是偷种,也不能因为没提前契约约定、就任由豪绅乱开价啊!前任知府和下面其中几个知县,就是这么定案的?他们就不怕激起民愤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