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左金王之死-《国姓窃明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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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前来报信的败兵所言,刘国能出动的军力,怕是有一万多人。作为一个曾经做贼、后来归顺朝廷的降将,肯在越境支援朝廷友军方面如此出大力,简直是闻所未闻,无法想象。
“什么?这不可能!刘国能怎会如此这般为官军卖死力?他不是向来想保存实力的么!给我仔细再探!”贺一龙乍一听,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,根本不敢也不肯相信。
但随后的一整个白天里,噩耗接连不断悄咪咪地传来,都是由贺一龙留在后方的心腹部将派来的,信使的身份都绝对可靠。
还想方设法瞒着联军中的贺锦一方,单独向贺一龙汇报,可见绝不是敌人想动摇军心——要是动摇军心的诡计,早就想办法大张旗鼓宣扬了。
这一切,由不得贺一龙不信。
怎么办?
四月三十日夜,贺一龙眉头紧锁,似乎白头发都多了几根。
他把自己部下最嫡系的部将,和两个落第秀才身份的心腹谋士,都聚拢到一起,商讨应对之策。
军事会议上,众人面面相觑,最后还是贺一龙帐下、一个匪号“扫帚星”的部将率先大大咧咧建议:
“大王,不如咱就直接回师救援信阳吧!没想到这沈狗官是这样一块难啃的硬骨头,咱再耗下去本来也没什么便宜捡。
出兵时咱两家总兵力超过五万,现在还能剩下三万七八千就不错了——这还没算贺锦那边最近几天的减员。如果把那些因贺锦重伤军心不稳而逃散的士兵都算上,我们可能就只剩三万五六千了。”
这扫帚星原来也是陕西一路不入流的老匪,兵败后投靠贺一龙被收编的,所以说话也不太过脑子,想到啥就说啥。当年整个陕西这种段位的贼头起码有近百家之多。
贺一龙搓揉着自己坚硬扎手的短胡子,脸色焦躁:“咱就算想退走,贺锦的人马肯跟我们一道回师去对付刘国能不成?
贺锦的老巢就在这随州,我们一走,他现在还重伤,手下那点人能不能守住随州都不知道,肯定是不会帮我们的。
刘国能这人,我素有所知,虽然比李大王张大王罗大王那些人弱些,却也是一号敢玩命的凶顽之辈。我们来的时候号称三万、实际上也就两万多人,又折损了这些,回去未必打得过以逸待劳的刘国能!”
刘国能当年做流贼时,匪号“闯塌天”,也算是一号凶人。
他投降朝廷后总兵力变少了,但留下的都是老营弟兄,不少还是原本崇祯二年时才被逼反的原西北官军,战斗力是不弱的。
扫帚星被大王数落,一时也懒得想计策,就直来直去回怼:“既然大王是担心贺锦不跟着咱一起走,咱不如一不做二不休!
我这就带些武艺高强的弟兄,假装探病,偷袭把贺锦帅帐里的亲卫都宰了!然后对外报一个贺锦因为那日被官军地雷炸伤后、伤重不愈而死,让他部下全归咱管!”
贺一龙终究是要脸之人,虽然早存此心,被属下说破却是有些脸上挂不住,连忙呵斥:“放肆!我革左五营弟兄,肝胆相照,凭的就是一个义气,你们怎能说出如此狼心狗肺之言!”
扫帚星被呵斥,不明就里,只好暂时住口。
而贺一龙旁边一个落第秀才谋士、外号“蝎尾针”的,却是很擅长揣摩大王心意,他察言观色,就知道贺一龙早已心动,便连忙捧哏道:
“大王……扫帚星所言虽然鲁莽,但用心是好的,这沈狗官如此刁钻,诡谋百出,我军两场大败、数次小挫,士气隳堕已极。去年刘希尧在黄州覆灭,眼看这随州,怕是将来也难保。
说到底,终究是南方相对富庶,百姓不仇恨朝廷,我们能拉到的死战之士便少。这桐柏山横亘于鄂、豫之间,我们翻桐柏山而来作战,补给本就困难。
现在相持着,无非是把运来的存粮慢慢吃掉,省得再带回去,早已不指望能打赢了。既如此,把贺锦的人马拉回河南,从此天高地阔,不好过在这山沟里挣命?
听说自从三月黄台吉围锦州、明军主力被抽调去辽西,李闯王已经放出风声,要杀出商洛山重整旗鼓了。
到时候,河南河北平原肥沃之地,都可任我们来去。下面那些人能有什么远见?将来贺锦这些旧部也会感激大王的。”
还别说,这蝎尾针的一番言语,着实点破了贺一龙看清天下大势:这一次建奴再入寇,十几万明军精锐被抽调走。
从此以后,流贼就未必还要躲在各处山区里了,完全有可能直接在华北平原上肆虐!
机不可失啊!憋在桐柏山南侧、靠近湖广的一面,前有长江后有大山,能有多大腾挪空间?还不如集中全力回河南!迎闯王!
彻底想明白后,贺一龙喟然长叹:“道理是这个道理,你想想办法,趁左金王醒来的时候,跟他好好说说,让他放弃地盘跟我们一起撤退吧。躲过刘国能后,天下何处去不得!跟着沈狗官再纠缠下去,完全是只有骨头没有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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