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沈树人运气不可能一直好,所以他并不知道,就在自己赶回南京的同一天,周延儒也已经从常州老家、北上到了南京。 那些对自己升迁没底气、全靠拜码头托关系的南京周边文官,纷纷如苍蝇见血,第一时间悄咪咪涌到周延儒临时下榻的寓所,各种群魔乱舞,塞金送银。 周延儒在南京并没有府邸,所以这次来,借住的是心腹党羽吴昌时的别院。 吴昌时是眼下的东林要人,曾跟张溥并称复社领袖。周延儒此次能复出,背后依赖的也主要是东林复社一系帮忙奔走、疏通关节。 张溥和吴昌时累计帮周延儒筹款了黄金二十万,不知贿买了多少朝中说得上话的,才算彻底促成了此事。(毕竟是复出当首辅,黄金二十万两不算贵,周延儒本身资格也够,这二十万只能算是临门一脚的添头。换个不够资格的,一百万黄金也买不到首辅) 不过,张、吴二人内部也有矛盾,复社内部也有派系斗争。两人都想独享周延儒复相后的政治资源,光大自己那一派的主张。 所以去年九月促成周延儒定期回京后,张、吴的矛盾也渐渐明朗。随后张溥在一次跟周延儒、吴昌时一起庆贺周延儒复出的酒宴后,回家就忽然不明不白呕血暴毙了。 时人都说不清张溥的死因,但复社张溥一系都暗中散布说,这是吴昌时下毒所致。复社也因此正式决裂为两派,东林窝里斗可见一斑。 如今,张溥已经死了三个多月,周延儒来南京,就只有倚仗吴昌时这一个臂助。 他自己都算是“按揭上任”,首辅还没当呢,就欠了二十万两黄金的人情,当然需要尽快回血本,这才来南京多住几天,看看有没有人分摊成本。 周延儒的运气也果然不错,这才第一天,已经有价值两三万两黄金的收益,都是来“拼团”官职的人孝敬的。 周延儒心里也是美滋滋,按这个效率,住到元宵节再正式北上,那本钱起码能回来三分之二啊! 他兴奋到深夜都睡不着,关照了府上下人,有人求见不管多晚都可以接见——怎能因为时间太晚,就把送钱的金主挡在外面呢! 此刻,大约已到了亥时,周延儒估计今天不会有人来了,下人忽然又通报,说是桐城阮大铖来访。 (注:阮大铖籍贯有争议,《明史》说是安徽怀宁人,但怀宁地方志不承认,说阮大铖只是到怀宁暂住过,是因为修《明史》史料的人是桐城人,以阮大铖是自己同乡为耻,才污蔑怀宁。 一直到现代,怀宁桐城两地学术界还在甩包袱,喷对方是阮大铖的故乡。唯一确信的是,阮大铖肯定是安庆府人士,因为怀宁桐城都属于安庆府。) 周延儒听说这个名字时,果然如历史惯性那样,先哆嗦了一下,觉得有点难办。 他这次复出,靠的张溥、吴昌时,那都是东林复社领袖,他怎么好见一个被复社追着人人喊打了十几年的阉党? 但听说阮大铖携了重金,他果然还是见了。 后续的客套、塞钱,没什么好赘述的,因为跟历史上一样。 看到阮大铖直接拿出五万两黄金,饶是周延儒再反感,也只好承诺帮他做事。 毕竟这一票就把他的首辅成本分摊了四分之一。 而后,他也如历史上一样说出了自己的顾虑,阮大铖也知难退却了一步,退求其次想帮马士英。 周延儒权衡再三,没敢立刻许诺具体职缺,只说五万两黄金,帮忙马士英运作恢复佥都御史旧职肯定是没问题的。但这个佥都御史能不能具体外放巡抚、到哪儿巡抚,只能看情况,看哪儿有合适的缺。 “那此事便有劳周阁老了,事成之后还有一份人心!”阮大铖留下五万两黄金,这就干脆告辞。 …… 阮大铖给周延儒塞钱的同时,沈树人还在忙着回家拜见父母。 没办法,他是实力派,而且还有人性,不可能真以领导为中心转、时时刻刻盯着,却连自己的生活都不顾。 何况,这也是沈树人对自己功勋的自信,他哪怕不花钱,升迁也是他应得的。 花钱,无非是促成上面公事公办、一碗水端平,并没有打算靠钱来赢得德不配位的东西。 在沈树人心里,崇祯都只有两年好活了,周延儒不出意外只会被赐死在崇祯之前。你让沈树人对一个还有一年多好活的工具人低三下四吹捧,这也不是他的风格。 他是要注重将来在历史书上的形象的,怎能跟阮大铖一样不计名声。 听说儿子要回来,沈廷扬和徐氏早就望眼欲穿,只是碍于礼法,做父亲的没法亲自出门迎接儿子,只好在内堂等着。 从申时初刻到申时过半,沈廷扬都在屋里来回踱了上百次了,看得徐氏头都晕了,让他坐一会儿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