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次日一大早,天还没亮,兄弟二人便跟在母亲贾夫人身后,出现在了长乐宫长信殿外的广场之上。 长信殿外的高台上,太后窦氏、天子刘启早已到场,神情满是庄严; 而在长信殿门外的长街下,刘胜、刘彭祖、贾夫人母子在内的宗亲皇室、后宫姬嫔、朝臣百官、功侯贵戚,也都悉数到场。 大傩驱鬼,是这个时代特有的‘节庆’; 按照刘胜的推算,如今的大傩驱鬼仪式,大致就是后世‘冬至腊八节’的前身。 至于大傩驱鬼的流程,也非常简单。 就说此刻,到场众人围聚于广场中央,那三丈长宽的大火盆周围,看着那些身着奇装异服的巫师、祭司,围着火盆跳大神。 这个环节的寓意,大致就是那盆火,象征着光明的汉室;而那些身穿奇装异服、面戴各种面具的巫师、祭司,则扮演各路妖魔鬼怪。 此刻,他们围着火盆跳巫舞,是‘妖魔鬼怪被光明所吸引’的意思; 等巫舞跳完,这些巫师、祭司就会把身上的鬼怪服装、面具脱下来,交给到场的每一个人,拿去丢进火盆里烧掉。 就好像只要这些服装、面具烧掉了,就证明了‘光明必将战胜黑暗’,妖魔鬼怪也已经被丢进火盆,为熊熊烈焰焚为灰烬; 等这个消息‘传’到妖魔鬼怪界,各路瘟神、鬼魅,也会自此对汉室这团‘火’避而远之,以免引火自焚。 只是今天的大傩,却明显和往年的有些不同。 ——广场中央的火盆变大了; 跳巫舞的巫师、祭司变多了; 大傩刚开始,天子刘启,也沿长信殿外的长阶缓缓走下。 见刘启靠近火盆,还没结束巫舞的巫师、祭司们,只咿呀怪叫着让道于两侧; 又呆愣片刻,巫师、祭司们便通过简短的眼神交流,一致决定将大傩的进程,快进到‘烧鬼怪面具、服饰’的环节。 接过身旁巫师递来的鬼怪面具,天子刘启却是眉头紧皱,头都不回的接过面具,一个接一个的将之扔进火盆。 木材燃烧的‘噼啪’声,伴随着巫师、祭司们咿咿呀呀的怪叫,衬的刘启那被火光照亮的面庞,此刻却只显出难以言表的凝重。 看到这一幕,饶是知道自己身处如此严肃的场合,刘胜也不由暗自摇了摇头,悠然发出一声轻叹。 “可怜夜半虚前席~” “不问苍生,问鬼神······” “嘿······” 似有所指得吟出这句不知由来的诗,刘胜也只怪笑着侧过头,将身子朝身旁的兄长刘彭祖一倾。 “《削藩策》的事儿,父皇的压力,怕也是不小?” “瞧瞧这,敢挖先祖庙墙的人,居然都开始亲自驱鬼祈福了······” 戏谑的调侃,却只引来刘彭祖略带警告的一个白眼; 在刘胜的胳膊上重重一捏,警告刘胜不要乱说话,刘彭祖这才上前,扶着母亲贾夫人走到了火盆边。 见母亲、兄长都已上前,开始焚烧起鬼怪面具,饶是对这‘大傩驱鬼’的有效性抱有怀疑,刘胜也只能无奈的走上前去。 ——管他哪路神仙,拜一拜,也总归没坏处就是了。 带着这样的想法,刘胜也走到了母亲贾夫人、兄长刘彭祖身边,接过身旁巫师递来的鬼怪面具,佯装虔诚的开始焚烧起来; 只是在片刻之后,刘胜还没来得及佯装出虔诚之色的面容,便愈发带上了一抹古怪。 满是孤疑的侧过身,看着身边,那些已经脱下鬼怪服饰、面具,并开始跳起另外一种巫舞的巫师、祭司们,刘胜废了好大的力气,才强忍下当面吐槽的冲动。 ——先前在远处,巫师、祭司们的咿呀怪叫声,刘胜还没当回事儿! 直到走近,并依稀听到那阵怪叫的内容,刘胜才带上了现在这副痛苦面具。 “妖魔鬼怪······” “快走开?” · 驱鬼结束,接下来的环节,就很正常了。 ——长信宫宴。 按照自己在宗亲皇室的顺序,在靠近殿门的末席坐下身来,又和八哥刘端商量着换了位置,得以和刘彭祖邻席而坐的刘胜,才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。 太皇太后的丧期,已经结束了; 刘胜,也已经到了汉室皇子的法定饮酒年纪:十二岁。 今天这场宫宴,将会是刘胜第一次品尝到这个时代的美酒,究竟是什么滋味。 刘胜高兴,其他的人,自也大都不郁闷。 ——毕竟再怎么说,也是节庆; 再加上太后赐宴于长信殿,就更是让每一个出现在这场宫宴中的人,面上都带上了一抹喜庆的笑容。 但很快,刘胜便注意到:这场宫宴,似乎是家宴? 西席从首位到末位,是由梁王刘武开始,窦氏、薄氏、栗氏等各家外戚的代表依次落座; 到刘胜、刘彭祖兄弟二人对侧,已经变成了程姬的母族:程氏外戚宗主。 至于刘胜所在的东席,则是众皇子,各自在母亲的陪同下落座。 ——首席,自是皇长子刘荣; 至于栗姬,则坐在次席的二子刘德身后,居中为三个儿子‘撑腰’。 在和刘彭祖换了位置之后,老八刘煓也回到了六哥刘发身侧,老四刘余、老五刘非、老六刘发、老八刘端依序而坐,身后则坐着程姬、唐姬二位夫人。 再往下,自是相邻而坐的刘胜、刘彭祖兄弟二人,以及二人身后的贾夫人。 而在自己的左侧,刘胜也终于看见了自己唯一的弟弟——年仅两岁的皇十子:刘彘,以及抱着刘彘的王美人。 似是感受到了刘胜的目光注视,抱着崽崽跪坐于席前的王美人,甚至还微笑着对刘胜轻点了点头; 刘胜自也不愿缺了礼数,不卑不亢的点头一回礼,便重新回过头去,将目光撒向上首的主位。 作为刘氏如今的大家长,太后窦氏,自是端坐上首主位,天子刘启陪坐于旁; 至于馆陶长公主刘嫖,以及那位传说中‘吃人不吐骨头’,此刻看上去却无比水灵的阿娇翁主,则安然跪坐于窦太后斜后方。 当然,最让殿内众人,尤其是众皇子为之侧目的,是在这场宴席还没开始时,就被太后窦氏拉到身旁,陪坐与身侧的梁王刘武······ “梁王刚到长安,便逢太皇太后驾崩;” “时值国丧,我也不好召大家伙儿,到这长信殿一聚。” “借今日冬至大傩,举行这场宫宴,是想给我刘氏先祖,看看我刘氏的枝叶;” “希望我刘氏先祖在天有灵,庇佑我汉家,长盛不衰······” 窦太后温和慈蔼的语调在殿内响起,让本就心情愉悦的殿内众人,面上更添一分由衷的喜悦。 待窦太后音落,又礼貌性的侧身看了看天子刘启,再等刘启温笑着摇了摇头,这场宫宴,才随着一阵瑟笙其鸣,而悄然拉开帷幕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