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 及时雨刘胜-《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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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如今更可怕的,是内忧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——那些个心怀叵测的宗亲诸侯们,正眼睁睁盯着陛下,就等陛下走错棋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随着晁错低沉平缓的语调,天子启也不由再一侧目,面上怒容又被强自压下些许。

    但那双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明亮双眸中,晁错还是不难看出:眼前的天子,仍旧盛怒未遏······

    “朕知道!”

    “若不是因此,朕恨不能立刻召见将军们,发动全关中的兵丁,到长城去!”

    “——去和他恶贼军臣,打上一场!!!”

    又是一声怒吼,却惹得晁错唉声叹气的低下头去;

    稍一思虑,便忧心忡忡的走上前。

    “近些时日,想到那些正在居心叵测,谋划于密室的宗亲诸侯,臣,可谓是一天都睡不好觉;”

    “——当然,他们,肯定也睡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但臣睡不好,是为如何平定天下,而夙兴夜寐~”

    “而他们睡不好,可是正忙着,如何让这太祖高皇帝留下的江山、社稷,陷入祸乱之中啊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满带着忧虑的一番话语声,终是让天子启彻底冷静了下来;

    但晁错的话,也还没有结束。

    “眼下,匈奴恶贼,再次毁坏了先帝,与匈奴人达成的约定,挥兵南下,侵掠我汉家的边墙;”

    “即便是臣这把年纪,也恨不能立刻挂印而去,投身于行伍之中!”

    “——恨不能立刻去长城,为死去的忠臣义士、边墙百姓报仇雪恨!”

    “但陛下要知道:那些个宗亲诸侯,可就指望陛下能像刚才所说的那样,含怒而发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就指望着陛下,发动整个朝堂的力量,去和匈奴恶贼,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只有这样,朝堂,才会脱不开匈奴恶贼的纠缠,将先太宗皇帝多年积攒下来的力量耗尽;”

    “最终,由他们其中的一人,坐收渔翁之利啊···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以一种痛心疾首的语调,道出这令天子启,都不免有些咬牙切齿的景象,晁错终又低下头,对天子启沉沉一拜。

    此时的天子启却依旧站在原地,站在那台被自己斩断的宫灯边,手上仍握着赤霄天子剑,眉宇间,却已是写满了屈辱······

    “老师的意思,是不让我见将军们?”

    “难道,就要让朕忍下这样的屈辱,眼睁睁看着匈奴强盗,在我汉家的边境肆意妄为?”

    “然后带着从我汉家百姓手中、抢夺的财物、粮米,甚至掳走百姓,然后扬长而去吗?!”

    见天子启的面容之上,再次生出怒火迸发的征兆,晁错却只悠然叹口气,缓缓走上前去;

    在这一刻,早已和几年前天差地别的内史晁错,也终于流露出了一丝‘天子师’所应有的风范。

    “陛下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我汉家和匈奴人的仇怨,可谓是由来已久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最初,是韩王信;”

    “受到太祖高皇帝异姓而王的厚恩,却在自己的都城马邑,投降了匈奴人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太祖高皇帝闻之大怒,而后便御驾亲征!”

    “最终,却落得个身陷白登之围,险些断送社稷的下场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一边说着,晁错一边走上前,面上愁苦之色,也是随着迈出的愈发,而愈发哀沉。

    “那一战,让太祖高皇帝意识到:如果无法安定内部,就绝对不能和匈奴开战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太祖高皇帝在登上皇位之后,一直到驾崩,都始终奔走于平定异姓诸侯的路上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——穷尽毕生心血,异姓诸侯的隐患,终是被太祖高皇帝亲自铲除;”

    “但作为取代异姓诸侯,帮助朝堂治理地方的宗亲藩王,却又逐渐成为了新的祸患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随着晁错愈发哀沉,也愈发凝重的语调声,天子启的面上神容,也终是怒色尽去;

    取而代之的,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愤恨,和从未曾消失在心中的屈辱······

    “太祖高皇帝驾崩之后,吕太后掌权;”

    “再后来,吕太后遍封诸吕子侄为王、侯,最终引发了诛吕之乱,迫使诸侯、大臣内外联合,才勉强让我汉家社稷,没有亡于吕氏之手。”

    “但也正是在诸吕之乱之后,先太宗孝文皇帝入继大统,让关东的宗亲诸侯们,从此再也没有了对至尊神圣的敬畏;”

    “——在当时,宗亲诸侯们之所以愿意出兵,表面上是为了诛除吕氏逆贼,实则,是他们自己,也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啊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说到最后,晁错也终是站在了天子启身旁,低下头,看着那已经被烛蜡‘封刃’的赤霄天子剑,不由又发出一声哀叹。

    “先帝之时,匈奴犯边;”

    “——当时的太宗孝文皇帝,也和如今的陛下一样!”

    “也带着满腔的怒火,发动了自己能发动的所有力量,到了太原。”

    “但还没等太宗孝文皇帝,见到匈奴恶贼的面,关东,便传来了济北王刘兴居反叛的消息,让太宗皇帝不得不回过身,去关东平定叛乱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那一次,朝堂花费了无数的钱粮、武器,更是花费了无数的心血;”

    “最终,却因为济北王的反叛,而尽皆付诸东流啊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,天子启才终是苦叹着摇了摇头,低头看着剑刃上凝固的点滴烛蜡,又随即惨然一笑。

    “朕记得;”

    “朕当然记得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——从那以后,父皇,就再也没有提到过匈奴人,更再也没有穿过那件甲、胄。”

    “贾谊的《治安策》,也就是在济北王刘兴居的叛乱之后,被搬上朝堂的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听闻天子启此言,晁错的面容之上,也终是缓缓涌上一抹欣慰的笑容。

    低下头,稍一弯腰,用手中的剑柄,将天子启手中的赤霄剑装回剑鞘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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