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老师,真的是这么跟父皇说的?” 是日夜,尚冠里,故安侯府。 听闻刘胜此问,申屠嘉只苦笑着点下头,眉宇间,却立时爬上了浓浓的苦涩。 “当我说,梁国关乎到函谷关的安危,所以必须善待梁王、绝不可削夺梁国封土时,陛下深以为然;” “等我说到燕、代两国,肩负着卫戍边墙的使命,赵国也有类似的职责时,陛下也还是没有显露异色。” “——甚至即便是最后,我告诉陛下,如果要削藩,不如直接孤立吴国,只削吴王刘濞一人之土的时候,陛下的面容之上,也依旧满是赞同之色。” “但不知道为什么:对于楚国,陛下,却似乎有很大的怨念······” 如是说者,便又见申屠嘉哀叹着摇了摇头,面容之上,更是涌现出真正无奈。 “刚说到楚国,陛下便直接下令,让我和御史大夫陶青退去,只留了晁错一人在身边。” “但从陛下的面色来看,单独留下晁错,只怕,也不是为了什么好事······” 听着申屠嘉这一番满是苦涩、无奈,又分明夹杂着些许疑惑的话语,对坐于申屠嘉身前的刘彭祖、刘胜兄弟二人,也不由满是困惑的彼此稍一对视; 待兄弟二人,都从对方眼中,看到和自己一样的疑惑时,终还是刘彭祖率先回过头,满是疑虑的自顾自叨咕起来。 “按理说,老师的方案,应该是最稳妥的削藩方式才对。” “——只将刘濞逼反的同时,又厚待其他的宗亲诸侯,这样一来,宗亲诸侯们就不会串联在一起,最终,甚至很可能连吴王刘濞,都未必能有胆量起兵!” “毕竟吴国再富庶,也不比长安朝堂的十分之一;” “单凭刘濞一己之力,恐怕连吴国境内都出不去······” 说着说着,刘彭祖面上困惑之色却是更甚,目光也随即下意识望向身侧,已然陷入沉思之中的弟弟刘胜。 “阿胜怎么看?” 便见刘胜闻言,只若有所思的从思绪中回过神,又微微抿了抿嘴唇,旋即神情严峻的摇了摇头。 “我在想楚国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;” “——准确的说,是楚王刘戊,究竟做了什么,才让父皇生出了如此大的怨气······” 满是忧虑的道出一语,刘胜也不由得抬起头,看了看身前的丞相申屠嘉。 “老师记不记得,父皇面色大变之前,做了些什么?” “或者说,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消息,父皇对楚国的态度才有此剧变?” 此言一出,申屠嘉也是后知后觉的缓过神,只赶忙将身子一直。 “有!” “——在我和御史大夫陶青、晁错二人抵达宣室,刚在陛下身前坐下来时,晁错便拿出了所有宗亲诸侯的罪状。” “按照晁错的说辞,无论陛下想削夺哪个宗亲诸侯的国土,晁错,都能拿出证据确凿的罪证。” “晁错还强调:这些宗亲诸侯当中,又尤其以楚王的罪证,最为‘确凿’······” 话说到最后,申屠嘉也终于是回过味儿来,便也和刘胜一样,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思虑之中。 倒是刘彭祖,将目光在申屠嘉、刘胜二人身上反复移动了好一会儿,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。 这件事,很奇怪。 非常奇怪。 因为按照此刻,正齐聚于故安侯府的师生三人,对天子启的客观评价来看,当今天子刘启,绝对不是一个会被情绪左右的人。 就算偶尔有因为情绪波动,而做下过蠢事的‘前科’,但在大事上,尤其是削藩这种关乎朝堂大策的重要事务上,天子启,却永远都会冷静的像一尊石像。 用后世的话来说,便是:你可以不相信刘启,但你永远可以相信天子启。 因为在天子启的字典里,从来都没有‘情绪’二字; 天子启的所有举动,永远都只会为‘利益’二字服务。 除非······ “我觉得,楚王犯下的事,恐怕非常严重。” “——严重到了即便是父皇那样,喜怒不形于色,从来都不会被情绪左右的人,都被严重影响的程度!” “如果不是这样,就根本无法解释老师的削藩方案,会不被父皇采纳。” “因为对于好用的办法,父皇,从来都是不计成本、不计代价的采用;” “而不是像今天这样,仅仅只因为看到了某人的罪证,便恼怒到直接中断会议,甚至将老师、陶青这样的三公遣退,却唯独留下晁错一人······” 听闻刘胜这一声低语,申屠嘉稍一思虑,也不由缓缓点下头去。 而随着申屠嘉点下的头,师生三人的心,却无一不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······ 或许在常人看来,这件事很难理解; 宗亲诸侯犯错,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吗? 如果连这些土皇帝都不犯错,那这天底下,还有什么人,能有犯错的胆量? 但话虽如此,可错误和错误,也还是不一样的。 就好比民间,千百年不变的铁律: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到了宗亲皇室身上,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; ——宗亲皇室杀了某人,能给其家人赔点钱,都得被人竖起大拇指,称赞一句:真是个敢做敢当的贤王! 至于欠钱,那就更别提了,本金、利息且先不探,能不杀人灭口的,也都能算是‘善良正直’的好宗亲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