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散朝之后,失魂落魄的晁错,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。 但在晁错刚回到家没多久,中郎将郅都的身影,便也出现在了晁府之外。 在门房的引领下走入晁府,看着晁错呆然跪坐于客堂,郅都也只沉着脸走上前,对晁错稍一拱手,便自顾自坐下身来。 等了许久,都没有等到晁错那一句‘中郎将登门,可是有什么事’,郅都便也只得主动开口,直入正题。 “在过去这些年里,晁公在陛下身边出谋划策,为天下谋划,为宗庙、社稷筹谋;” “就算因为这些事,让晁公在朝野内外饱受妒忌,但在我的心中,却始终对晁公感到万分的敬佩。” “但最近······” “——晁公这是怎么了?” “晁公最近,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模样?” “若不是能亲眼看到晁公的面容,我都险些要以为,内史晁错,被什么人冒名顶替了······” 听闻郅都这一番满是困惑的询问,晁错面上呆愣依旧; 就好似最近这些时日,晁错被抽走了几缕魂魄一般,便是那双平日里总是闪耀着精光的明亮双眸,此刻,也尽是一片昏暗之色。 不知过了多久,郅都又轻轻发出几声‘晁公?’的呼唤,晁错那涣散的目光,才终于缓缓凝聚在了一起。 便见晁错神情呆滞的缓缓侧过头,目光直勾勾看着郅都的面庞; 看着,看着,便是两行热泪,自晁错脸上滑落······ “晁公??” 满是关切的又一声轻询,却只惹得泪流满面的晁错凄然一笑,竟当着郅都的面,开始‘宽衣解带’起来。 片刻之后,当晁错身上的朝服掉落在地,露出里面那一层粗麻孝丧,郅都面上的疑惑之色,才终是被一抹肉眼可见惊疑所取代······ “我的父亲;” “亡故了······” “——因为有人在父亲的身边说:你儿子晁错,已经得罪了全天下的人;” “很快,就要祸及晁氏满门了······” 低沉,哀婉,又不时夹杂着些许更咽的语调,让郅都也不由有些孤疑的起来。 便见晁错摇头苦叹着,朝后院的方向遥一虚指。 “父亲劝我:不要再削藩了,立刻向陛下辞官,回到家乡去,再也不要到长安来。” “我没有答应;” “我告诉父亲,如果不削藩,则天子不尊,宗庙,不安······” “随后,父亲就当着我的面,抽出陛下赐我的那柄御剑,便抹了脖颈······” “——我耗费毕生心血,赌上身家性命得出的《削藩策》,所逼死的第一个人,却是我自己的亲身生父······” “我晁错一纸《削藩策》,手上最先沾染的,却是我亲身生父的血······” 低沉、哀婉,又不时带有些许自然的苦笑声,让整个客堂,都被一股莫名哀沉的诡异氛围所充斥。 便是郅都,也没了来时那半带疑惑、半带不满的气势; 望向晁错的目光,也顿时有些复杂了起来······ “既然晁老大人过世了······” “晁公,又为什么不举丧呢?” “是因为担心,别人指责晁公不孝顺父亲,所以才没有举丧的吗?” 略带试探的发出一问,郅都的面容之上,也不由悄然涌现出些许疑惑。 ——晁错这番话,确实能解释晁错这段时间,为什么总是一副浑浑噩噩,又间歇性‘语出惊人’的怪异状况; 父亲的离世,尤其是‘父亲因为劝不动自己而自尽’这样的事,恐怕无论放在谁的身上,都会是一次巨大的打击。 得知这件事之后,对于晁错这段时间的异常,郅都已经能够理解的。 但郅都实在有些想不明白:晁错的父亲既然都死了,作为儿子的晁错,又为什么不操办丧葬之事呢? 那层父孝,晁错又为何穿在朝服里面,而不让外人知道:自己的父亲,已经在长安亡故了呢······ “呵······” “呵呵·······” 郅都正思虑间,耳边便传来晁错这两声意味不明的怪笑; 待郅都悄然侧过头,却发现晁错的面容之上,已经带上了满满的自嘲······ “父亲先前说,我在长安为官,没有为我晁氏,结交任何一家可以守望相助的朋友;” “在当时,我还只是不以为意。” “直到父亲死后,我才终于明白:这些年,我在长安的所作所为,究竟,得罪了多少人······” 语带讥讽的说着,晁错也不由怪笑着抬起头; 饶是面上已然涕泗横流,也全然不顾,只悠悠望向前来看完自己的郅都。 “在父亲离世之后,郅中郎,是第一个登门拜访的人。” “也是第一个发现我的异常,并主动开口询问的人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