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纵是有万般骂名,都由朕一人来背! 这样一句气势恢宏的话,自窦太后一介妇人口中道出,却是让殿内朝臣百官,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,只本能的向御榻之上的窦太后,奉上自己所有的恭敬。 或许在后世人看来,这有些奇怪; 但在如今的汉室,这样的场景虽然少见,却也算不上令人匪夷所思的事。 不同于后世,那些顶着‘后宫不得干政’的规定,在后宫幽居一生的太后,汉太后最大的一点不同,就是法理地位。 按照千百年来的规矩,以及汉室鼎立之后,太祖高皇帝刘邦做出的补充,汉家的太后,口称朕,亡称崩,出入称警,行文用制。 什么意思? ——就是说,汉家的太后,可以像天子那样,以‘朕’作为自称。 死去之后,也依旧是和天子一样,用‘驾崩’来代指,而不是‘薨’‘故’等字眼。 至于出入称警,全称其实是:出入称警跸(bì); 出为警,入为跸。 虽然有警、跸的区分,但实际上,二者都是一个意思。 即:出入宫讳时,都会由随行谒者高呼一声‘警!’或‘跸!’,来提醒前方道路上的人:不管你是谁、肩上扛着几颗脑袋,都麻溜滚去道边儿跪着去! 与此同时,鱼贯而出的禁军卫士,也会早一步上前开路,清除道路,并沿途警戒。 而行文用制,也同样是天子所具有的特殊权利:凡是天子所发出的命令,都被称为‘制’,天子所布告的公文,则被称为‘诰’。 行文用制,也就是‘称制’,便是指汉太后可以像天子一样,以君主的身份,向天下发布命令。 如果再解释的深一些,称制,也有执政的意思。 汉太后可以‘称制’,也就意味着:在某些特殊情况下,汉太后也可以像天子那样执掌朝臣,也就是‘临朝称制’。 结合此间种种,可以毫不夸张地说:在实际地位上,汉太后与天子平齐; 若是考虑到‘汉家以孝治天下’的国策,太后在理论地位上,甚至还高出天子一头! 正是这样的时代背景,才支撑起了刘汉社稷,那被后世人称之为‘两宫制’‘二元制’的特殊政体。 只不过,在大多数情况下,为了照顾皇帝儿子的情绪、面子,太后很少会以‘朕’作为自称,而是会用‘吾’,或直接是‘我’; 也很少会在公开场合,尤其是皇帝儿子也在场的时候,如此盛怒的颁下懿旨。 换而言之:今天,窦太后前所未有的当着朝臣百官、天子刘启的面,以‘朕’作为自称,并当场颁下太后懿旨,无疑是说明这位太后,此时怒到了极点! 而在汉室,面对怒火冲天的太后,即便是贵为天下之主的皇帝,也没有丝毫办法······ “儿臣,谨遵母后诏谕······” 听出母亲窦氏的恼怒,御阶之上,天子启率先躬身,表示自己领命。 皇帝都领命了,朝臣百官自也没有再劝的道理,遂也次序躬身行礼,口称‘遵旨’。 ——号召天下能人异士,取刘濞首级? 听着是挺吓人,但说到底,也就是那么回事儿······ 现如今,刘濞已经发动叛乱,身边无时不刻跟着成千上万,乃至上十万军队! 在这样的防备力度下,能取刘濞项上人头的人,也绝对有能力平定这场叛乱。 而平定这场叛乱,别说是赏千金、封三千户了; 就算是翻个倍,也绝对没人挑的出毛病! 所以说到底,窦太后这一道懿旨,看上去像是在全天下范围内通缉刘濞,但实则,就是表明态度而已。 太后都表明了态度,天子也并没有提出异议,朝臣百官自也就放开了手脚。 只不过,丞相申屠嘉,并没有给其他人开口说话得机会······ “禀太后!” “匈奴人,是我汉家最大的仇敌,而《削藩策》,正是为了扫清我汉家主力,和匈奴人决战时的后顾之忧,才出现着政策。” “早在前年,内史晁错提出《削藩策》的时候,朝堂就已经开始着手,做应对叛乱的准备了。” “现如今,吴王刘濞已经起兵作乱;” “当务之急,是将早就准备好的军队,派去北方的赵国!” “——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保证赵王不反,又或是即便赵王反了,也无法引匈奴人入关。” “只要匈奴人不参与到这场叛乱当中,那吴王刘濞,便不足为惧······” 申屠嘉朗声一语,惹得殿内众人赶忙坐直了身,先前还带有些忐忑的面容,此刻也是稍稍安定了下来。 虽然都是同朝为官,但‘提前集结军队,准备应对叛乱’这种事,不达到一定的级别,是没办法知道的。 有些时候,甚至即便是级别到了,只要专业不对口,也依旧可能对此一无所知。 就好比此刻,正喜形于色,因为‘朝堂早有准备’而不再感到担忧的御史大夫陶青,便是典型了‘级别够了,但专业不对口’······ “哦?” “早有准备?” 朝臣百官面色回暖之际,御榻之上,也再度响起窦太后低沉的声线。 只不过,比起先前那令人胆寒的阴冷,窦太后此时的语调,显然已经逐渐回到了平日里的淡然。 ——没有温和,只是单纯的淡然。 “皇帝知道这件事?” 沉声一问,只引得御榻上的天子启一阵轻笑起来。 “母后说笑了;” “调动军队这么重要的事,如果不是儿臣颁诏书、赐虎符,丞相又怎敢私自下令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