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黎淑惠恍若未闻,双目怒瞪,不停摇晃着那方盒,身体颤抖,陷入极致的恐惧中。 作为信徒,她能切身感觉到方盒的生命力,仿佛里面关着“神”的一部分;每次祭拜和触碰,就像在和它进行灵魂上的交流。 但现在,盒中神明像被杀死一般,不再给予她任何回应。 为什么?为什么?! 丈夫皱着眉,拍了拍她的肩膀,已经认定这是个骗子,想要收回自己方才奉上的红包。 黎淑惠被他一碰,竟也如同癔症发作的孩子那样倒地尖叫打滚,失态到极致:“真神!真神!您回应我啊!!我哪里不够虔诚?” “真神……”她脑袋磕在方盒上,以竹节虫般怪异的姿势反手撑起躯体,“让我随您去吧……让我随您去吧……” 这一幕配上她如怨如诉的幽怨叹息,说不出的诡异,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。 妻子往门口处退几步:“怎么回事,她是吸了不该吸的东西吗……” - 在客人被吓到报警之前,黎梦娇眼疾手快,一记手刀敲晕了正在发病的黎淑惠,把她放到茶几下两个红包还给客人,一边道歉,一边鬼扯了个借口把这对夫妻打发走。 黎星川看了全程,不觉得诡异,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:“她绝对脑子有问题。” 他也这么问了:“今天精神病院开门吗?” 黎梦娇含糊道:“开的吧,我带她去看看。” 黎梦娇还是那个力大如牛的女人,单手把一百来斤的黎淑惠扛到肩膀上,另一只手去够地上的方盒。 而她碰到方盒的瞬间,黎淑惠骤然睁眼,像是要害被捅了一刀般猛烈挣扎。 “不要碰!”她尖叫,“放我下来!还给我!” 黎淑惠刹那爆发出来的力量,叫黎梦娇也有些吃不消,她竭力稳住身体,脚尖把方盒往黎星川方向一踢,喊道:“——闪闪!” 漆黑小盒稳稳当当地停在他脚边,黎星川将它捡起来,发现盒身遍布着细密诡谲的纹路,像是某种咒语。 它原本通体漆黑,透着一种吸饱了血液般的黑红。 被他这么一碰,似乎有点褪色。 季望澄皱眉,提醒道:“这个很脏,丢掉。” 黎星川摆弄了下,嫌弃:“是有点脏。” 随着他的动作,盒身没有一开始那么黑亮了,呈现出生命力枯败的灰黑。 黎淑惠的挣扎也渐渐停止。 头发彻底散乱,她睁着一双布着血丝的眼睛,喉咙中不断发出“嗬”、“嗬”的声音,如同一个被掐住脖子的濒死之人。黎梦娇把她放下来,戒备姿态并未放松。 几分钟后,黎淑惠忽然怒视黎星川:“……我知道了,是因为你!” 黎星川:“……啊?” “上次也是你,我就知道,你天生克我!连真神都因为恶心你而无视我!” 她抄起桌上的玻璃摆件,朝黎星川砸过去,磕到墙壁上,发出爆裂的脆响声。 那声音被她的歇斯底里盖住了,“你和郑远那个畜生一模一样,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!去死!去死!!你怎么不去死啊?!我当初就应该活活打死你……” 黎星川听到身后的人呼吸声变重了一瞬,他抬手拦住准备替他出头的季望澄,朝对方摇了摇头,就像昨晚那样,把他关回到卧室里。 类似的恶毒语言,他早就领教过千万次,因此不能再伤害他分毫。 这么多年来的闹剧,他实在看够了。 黎星川走到黎淑惠面前,那女人抬掌便想掌掴,被他轻松拦住——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法反抗暴力的小男孩了。 无论是身体上,还是精神上。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黎淑惠狰狞的表情,不觉得愤怒,只觉得可怜。 因为弱小,所以歇斯底里,真可怜。 “妈。”黎星川慢条斯理地说,“我给你这个面子,现在叫你一声妈。给你十分钟时间,整理好东西,搬出去,不出去我就报警,把刚才那对夫妇叫回来作证你发病了,送你去精神病院里电几天。” 黎淑惠试图挣脱,力量却远不及他,只能用愤恨如刀的目光扎向他的脸。 她因为过于愤怒,反而冷静下来,阴阳怪气道:“黎星川,你现在出息了啊?” 黎星川反驳:“我还不够出息,否则我现在应该把你从阳台上丢下去,而不是由你在我家里发疯。” “你……不知廉耻的东西!……我当初就不该把你……” “瞪我干什么?”他忍不住笑了,笑得非常畅快,“妈,你这人比较笨,知错太晚,你是不该把我生下来,也不该放过我。你总说我是你生的,挨你两下打怎么了,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啊。” “我现在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,就是因为你把我生下来、又没能打死我,所以你经历任何不如意的事情,都是天经地义,你应得的。” 黎淑惠声嘶力竭:“黎星川!” “哎呦,别叫,耳朵疼。”黎星川拦住她另一只手,“难怪算命的说我克你,那确实是。我什么都没有,只有年轻,肯定比你命长,你现在冲我不客气,未来倒霉的就是你自己。” “妈,你今年都四十多了,过几年老了,还不得依仗着我过吗?现在就受不了,以后可怎么办呢?” 他接着笑:“不过,我肯定比你有良心,会给你找个好点的敬老院,死前也会来探望。——这下可以放心了吗?听明白了吗?” “听明白了就滚吧。” “这里是我的家,但没有你的位置。” 黎星川轻轻推了她一把,与她拉开距离,从兜里拿出方盒。 原本漆黑中透着一丝不详血红的木质小盒,不知何时,已经变成滞笨而呆板的墨黑色。 在黎淑惠的尖叫和怒骂中,他轻轻掂了下,嘲讽一笑,往空中抛去:“还给你。” 那方盒在空中悬停了一瞬,发出令人牙酸的不明声音,盒身突然开裂。 原本的抛物轨迹中断,它像是受了当头一锤,直直地朝地上掉去。 “啪”、“啪”。 方盒在地上滚了几圈,停下。 摔成了两半。 黎淑惠瞬间失声,动作僵住。 她此刻的僵硬,并非出于惊讶,而是纯粹生理性的‘僵直’,如果仔细观察,会发现她的眼部肌肉松弛下来,不再履行眨眼的任务——她仿佛彻底变成了一个被抽空灵魂的人。 “不好意思啊,坏了。”黎星川往地上漫不经心地瞥了眼,“不怪我,我也没想到你的‘神’这么脆弱。” - 这场闹剧,以黎梦娇带着黎淑惠离开作为终结。 外婆回家之后,听黎星川大概描述了下过程,默不作声地点点头,叹口气,算是认同他的做法:“她走了也清静。” 好好的日子,被一个扫兴的人闹成这样。 黎星川“打败”了黎淑惠,却也没有大获全胜的喜悦。 他曾经将这个女人视作仇敌,深陷在她恶意铺设的噩梦中难以苏醒;而如今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,再一次加重了“原来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”的印象。她那一把好牌打得稀烂的人生一文不值,可恨,可悲。 就这样吧,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了。也不想听到关于她的消息,好的坏的都不要。 那不是值得他关心的人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