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3 本官竟然被两个刁民碰瓷了-《大清话事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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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大宋的。”

    “淬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我拿去当铺,准备换救命钱的啊。我大哥得了肺痨,等着救命啊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角落里,合伙人汉子捂着脸,差点笑出来。

    没瞧出来,

    介破落旗人,还挺会演戏。

    那凄惨模样,挺唬人。

    黄文运掀开马车帘子,看着在地上艰难爬行的“受害人”。

    皱了一下眉头,左右打量了一下。

    胡同里没人,

    是直接走人,还是私了,还是公了?

    他倒不是怕事,只是不想麻烦。

    一位同年,就在刑部当差呢。

    自己一个眼神,就能把这货送进去,拴马桶旁。

    “老爷,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赔他几两银子,咱们时间宝贵。”

    然而,

    他低估了多隆的胃口。

    他已经捧着碎瓷片,哭的好伤心。

    拒绝了管家的2两碎银,

    拿着一块瓷瓶的底座:

    “你瞧瞧,真品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旗人,家里规矩大,不敢说假话。”

    管家哪儿懂,于是捧着拿给了黄文运。

    黄文运自然是懂一些的,

    一瞧这瓶底,就感觉像是真品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于是,

    他放弃了利用权势,降维解决私事的打算。

    旗人,真品古董,

    这俩因素结合在一起,很麻烦。

    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。

    “快走,别搭理他。”

    然而,

    马车还没转头,多隆的合伙人冲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少爷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府里的人,马上就到,你撑住啊。”

    黄文运的额头,一下子出汗了。

    糟糕,好像惹下大麻烦了。

    他的脑袋开始飞速旋转,天子脚下,刚得圣心,可不能节外生枝。

    万一,

    某个江南出身的大佬,对自己不爽。

    指使衙门,把这桩案子,往大里打,往久里拖,那可麻烦了。

    官场中人,

    最懂什么叫以小博大,风起于青萍之末。

    “快,把我老乡会首叫来。”

    江西会馆,离得很近。

    会首迈着小碎步,一会就赶到了。

    稍微问了一下事情经过,

    就过去交涉。

    四九城的事,咱门清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蹲下,

    瞅了一会碎瓷片,还有两人的模样、衣着。

    碰瓷嘛,这套路,骗外地人还行。

    笑了,刚要开口。

    多隆闪电一般的睁开眼睛,低声说道:

    “100两。”

    会首一愣,然而这也没看到实物啊。

    不太好做决定啊。

    多隆的合伙人,闪电般掏出一块碎银子,塞到他袖子里。

    “这是定金,事后少不了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就住骡马胡同,旗人,办事讲究。”

    于是,

    一瞬间,

    在老乡和银子之间,选择了银子。

    在泪汪汪和打一枪之间,选择了打一枪。

    他爬上马车,放下帘子。

    “黄大人,事情棘手了。”

    “老乡,你怎么看?”

    “瓷瓶是真的,值老鼻子钱。人也是真的,旗人,伤的不轻。”

    “他要多少钱?”

    “5000两。”

    “竟然敲诈本官?怕不是活腻了,本官一个眼色,送他到刑部大狱。”

    “黄大人息怒,他是旗人。”

    黄文运一下子泄气了,

    涉及到旗人,顺天府大概率不管。

    而是踢皮球,让所在旗的都统衙门去审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会首又低声分析道:

    “一旦案子落到了都统衙门,旗人坐堂官就会帮亲不帮理。”

    “旗务和民务,是两轨。”

    “您奈何不了他们,当然他们也奈何不了您,这案子就拖着耗着。对您不利!”

    黄文运的脑瓜子开始了飞速的盘算,

    吐出一句话:

    “2000两,私了。”

    “管家,你陪着会首一起去。告诉那个小王八蛋,见好就收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顿讨价还价,

    两方达成了共识,2000两,这事就算抹掉了。

    大宋的瓶子,和少爷的医药费,都包含在内了。

    多隆被合伙人扶着,一瘸一拐的走了。

    临走时,还没忘了拿走包袱。

    瓷片是假的,可瓶子底座却是真的。

    从琉璃厂花5两,买的。

    古董这行,鉴定瓷器首先看足(底座)。

    所以说,做哪一行都要专业。

    若是足也是假的,黄文运定然要翻脸,扭送到官府去。

    “多爷,您介演技绝了,嘿。”

    “咱旗人,天生就有演戏的天赋。”

    合伙人是津门混混,听不懂这话里的含义。

    正宗的百京人都懂!

    生活在皇城根,天天耳濡目染。

    帝王将相,一上朝就算是扮上了。

    嘴里说的都是戏文。

    一个个忠臣良将,各居其位。

    再加上,戏园子文化,没事唱两句,不怯场。

    这就好比,

    山东人天生就热衷考科举,走仕途。

    广东人爱做生意。

    都浸透在骨髓里了,不用学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没一会,

    江西会馆的会首,匆匆赶来了。

    “100两,少了点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也忒黑了吧,就一个破瓷器,要了2000两。”

    合伙人立马不愿意了:

    “爷们,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。您不也是帮凶吗?”

    “那位可是您老乡啊?”

    会首语塞,沉默,

    攥着100两面值的银票,不愿离开。

    哪儿还有一丝,30年前赣州小神童的风采。

    多隆瞧了一眼,会首两鬓的白发。

    知道这是个中年京漂,多半还是个读书人。

    又推过去10两银锭。

    “得闲了,前门大街裕泰茶馆,一起喝茶,以后都是朋友。”

    会首收了,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看着会首离开时佝偻的背影,在寒风中飘忽的衣角。

    多隆不知道怎么地,

    心里有一点发酸,也许20年后,自己混的还不如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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