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这个天杀的负心汉,老娘和你结婚三年了,生了一儿一女龙凤胎啊。你倒好,一朝金榜题名就要抛妻弃子啊,你这个天杀的,老娘跟你拼了。” 妇人的声音不仅尖锐,语气里还透着撕心裂肺的哭腔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,要和负心汉同归于尽不死不休。这种声音,让人下意识就会联想到两个词:河东狮和泼妇。叶宁语心头一紧,几个眨眼的功夫,已经痴傻了一个弟弟,此时她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其他变故了。而正被几个老头子架着的叶安峥,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“泼妇”,都蒙了。这人是谁啊?怎么指着自己就叫负心汉?他有妻室?还有龙凤胎了?这事他怎么不知道?叶安峥的惊恐丝毫不亚于一旁的叶宁语。要是虞帝在这里,必然认得出来。眼前的泼妇,正是数次为他治疗的“神医”。幸好虞帝没有看到这一幕,否则怕是再也吃不下那些药了。只见柳一平扭动着身子,一头乌黑的秀发垂在腰间。他本就面带五六分女相,眉眼间带着媚态,此时双手叉腰,对着叶安峥怒目而视,脸上还带着一丝委屈和愤怒。乍一看,可不就是可怜的小娘子吗?叶安峥彻底石化在了原地,就连一旁忙着抢叶安怀和叶安珺的几个老头,也放下了手里的人,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们。柳一平旁若无人地朝叶安峥走去,纤细的腰肢扭得溜圆,一把抓住叶安峥的胳膊,出言却是另一番意味。“想当年咱们婚礼都没有,就连三媒六礼都没过,老娘就跟你私奔了。如今孩子都两岁了,你又想着娶别人。你要变心是吧,老娘立马就死给你看。” 柳一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,叶安峥一时没反应过来,脸色一阵青一阵红,竟不知该说什么。这神情看在其他人眼里,只当这位公子看见原配来了,心中惊惧,毕竟这样的悍妇谁不怕啊。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周围的老头哪里还敢抢人。竟然是个有家室的负心汉!还是个撺掇人家姑娘和自己私奔的?不行不行,这种心术不正的人,绝不能让闺女嫁过去。幸好这个悍妇来得早啊,让他们看清了此人的真面目。哼!高中举子又如何,人若没品没德,是万万不能深交的。没等叶安峥反应过来,身边几个老头就已经跑开,去榜单下寻找其他目标了。柳一平见状,又转头看向一旁被人拽着的叶安怀和叶安珺。“你们两个看着老姐被欺负,呆着做什么,还不来帮忙打死这个姐夫!打死了也好,老娘就再寻一个。” 拽着叶安珺兄弟二人的几个老头都惊了。这两位公子是这个悍妇的弟弟?他们第一反应就是:这个悍妇到底是什么命啊!不仅夫君考了功名,两个弟弟也考上了?可第二个反应就是:这要是和悍妇的弟弟结了亲,以后家里还不得闹翻了天。一想到日后的家宅不宁,老头们拽人的手劲松了松。正是这松手的功夫,叶安珺两人像是得了赦一般果断从狼窝里逃了出来,风一样就朝着叶宁语和白承之的方向跑。见两人跑走,老头们也没再追。反正年轻的公子还多,又去挑就是了。随即,他们也重新回到了榜单下的人群里。直到这些人走远,叶安峥刚要松口气,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胳膊还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抱着,正要挣脱。一转头就看到这个女人的……喉……喉结?没错,是喉结!女人有喉结?见叶安峥一脸惊诧,柳一平忽然就收敛了刚刚悍妇的模样,抽回了手。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,一手背在身后,一手摇着扇子,慢慢悠悠,冲他挤眉弄眼,恢复了男声。“叶公子,柳某的演技如何?” 叶安峥惊恐地吞了一口唾液,信息太多,他还没缓过神。另一边,看着这一幕的叶家众人先是齐齐呆住,随后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哄笑。笑得最大声的是叶宁希和江曼青,她们怎么也没料到这位公子的演技如此精湛,这活要是让她们去干,绝对出不了这样的效果。就算是蒙着脸,没人知道她们是谁,她们堂堂黄花大闺女,也断然说不出那番话的。还有那神态,那脸上的小表情,啧啧啧,说他不是女人都让人怀疑。江曼青的眼神里都泛着光。她呆呆地看着摇着扇子走过来的柳一平,心服口服地双手抱拳,满脸真诚。“公子天赋异禀,身怀绝技,你以后就是曼青的大哥了!” 而此时,叶家几个兄弟都已回过神来,齐齐聚在叶宁语和白承之身边。叶宁语的神色青一片紫一片,她发誓从今以后再也无法直视这个柳一平。她甚至在想,这个柳一平是不是个正常人,他的主子白承之是不是正常人。一想到想到出这种馊主意的人居然还是弟弟们的夫子,叶宁语的额头就冒着冷汗。她看着白承之,心口跳了又跳。双唇开合间,竟一时无言以对。幸好刚刚自家的这几个妹妹没有做这件事,叶宁语无法想象要是把柳一平换成她们,那光景……回去后,不用三婶四婶骂,她自己就要跪在正堂给叶家的祖宗谢罪了。柳一平,真乃叶家的救命恩人!不,是她的救命恩人!叶宁语绷着脸,脑子里却是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。前前后后见证了一切的顾甄儿与身旁的裴沅对视了一眼,心里泛着嘀咕。这位白先生看着清逸俊郎,风度翩翩,怎么一肚子坏水?缺德缺成这个样子,顾甄儿从小到大似乎还没见着几个。他要是一直缠着叶妹妹,自家弟弟怕是拼不过的。嗯……日后见到他,得小心应对。而此时,一脸平静的白承之看着叶宁语,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。似乎在说,我的办法如何?是不是成功地救了你的弟弟。夸我,快夸我!没等叶宁语开口夸他,却听叶安舒率先开了口。“夫子真是妙计,刚刚我看到那几个老伯害怕的样子,就觉得好笑,太好玩了!” 说着,还像刚刚那样再次做了一个羊癫疯的动作。叶宁语的生无可恋地闭上了双眼。罢了,这个八弟算是废了。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白承之才进国子监没多久,他就被带得这么坏。正当她做着思想斗争,看看要不要把这个长坏了的八弟掰一掰时,就听到了一个无比崇敬的声音。“是啊,白夫子妙计连连。不知夫子还要在国子监讲几年的学,阿锦要早日考上国子监,跟着夫子好好学习。”